［叶蓝］路漫漫其修远兮 7
（7）魔鬼城
蓝河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这次旅游的套路：总而言之，每日日程就是早起看日出或者晨雾，开一整天的车，然后看日落。
这件事情其实也是无奈：新疆地广人稀，光是北疆，景点和景点之间至少都相隔五六百公里。一天在路上开六七个小时是家常便饭，逼得人不得不和一车人打好关系，方便聊天打发时间。那天蓝河无意间一瞥，就看见前座的小姑娘对着手机在玩一个疑似石不转环游世界的换装游戏，女仆装旗袍水手服应有尽有，小姑娘还很兴奋地表示想氪金买套粉色的护士装，特别可爱的、高开叉的那种。
蓝河看着那个穿着百褶裙水手装的荣耀第一牧师，惊恐得话都要不会说了：“这、这个游戏的主角怎么会是石不转…….？！”
这是何等的恶趣味……究竟是谁做的这个游戏？？！霸图粉还是霸图黑啊？什么思路？！
“？他叫石不转吗？”这姑娘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这个是霸图战队的牧师，目前的荣耀第一奶，”蓝河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小妹妹做一下科普。石不转的脸捏得辨识度极高，又帅又禁欲，即使出现在一个换装游戏里，也基本不可能认错，“操作者叫张新杰，是霸图的副队长，非常厉害的。”
“诶，是这样吗？”小丫头的眼睛亮闪闪的，“那我回头去找霸图的比赛看看……”
蓝河：“……”等等，自己刚刚是不是、好像、一不小心卖出了一份霸图的安利？
“好啦！”小姑娘氪完了金，兴奋骄傲地把手机屏幕给蓝河看：新买的粉色护士套装，上面顶着石不转那张精致又禁欲的脸，居然……居然还有点好看？
蓝河被自己雷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
旁边的叶修只看了一眼，叼着的pocky都要掉了：“……厉害了我的哥。”
整趟旅行的套路如此，喀那斯之后的禾木也不例外。
一大清早六点半起床，天气依旧冻人，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往山上跑。禾木是一个不大的村庄，村边一条河，河边一个小山坡，在山顶上可以看到日出，俯瞰全村。
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全团所有人都已经出了一身汗，寒意全消。叶修气喘吁吁，没走几步就要靠着栏杆休息一会儿，蓝河总是爬一会儿就停下来等他，笑着冲着下面喊：“叶神你还行不行啊！”
叶修就向他摆摆手，然后直起身子，继续往上走。
然而他还不算垫底的。落在最后面的是那个有点微胖的小姑娘，哼哧哼哧地爬得气喘吁吁，累得快哭了。她妈妈是个摄影爱好者，早就跑到最前面去了。蓝河在上面等他们两个，瞧着这妹子实在不忍心，便往下走了一些，向她伸出手：“来，我拉你吧。这楼梯有点陡，不太好走。”
小姑娘喘着气握住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说了声谢谢小许哥。叶修拉住她的另一只手，懒散又随和地一笑：“我也来沾沾光。”
太阳出来了，他们一起牵着她的手，登上山顶。
初升的阳光一点点亮起来，薄薄一层晨雾下，鳞次栉比的村庄正在缓缓苏醒。炊烟升起来了，在金色的光里腾起一片人间烟火气。
山顶上架满了三脚架，不知道多少摄影爱好者和游客早早地等在了这里抢占地形，熙熙攘攘，居然怎么拍照都能拍到人。蓝河方才爬山的时候出了一身汗，燥热难耐，便脱了外套，轻装上阵地四处拍照。山顶上的冷风一吹，蓝河冷不丁地便“啊嚏”地打了个喷嚏。
叶修一挑眉：“小许你还行不行了？”
“哪里不行了啊！”蓝河吸了吸鼻子，带着点软糯地鼻音抗议，“只是打个喷嚏而已……”
“当心着凉。”叶修递给他一杯热牛奶，耸了耸肩，“给。”
“……诶？”蓝河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哪里来的牛奶？还是热的？
叶修很明显看懂了他的疑问，一边喝了一口自己那杯，一边指了指那边的小摊子：“农家自己挤的牛奶拿出来卖的，我看还挺新鲜。”
……夭寿啊叶神居然花钱请我喝鲜奶！那个坑过他不知道多少白狼毫密银吊坠的叶神！
蓝河有点惶恐，手一抖差点把牛奶都洒了。
叶修补充，神色不知道是特别真诚还是不怀好意：“那边还有租军大衣的，你要不要也来一件吗？”
他说的军大衣是上世纪那种红军革命专用款，军绿色的大棉袄，翻出棕色的毛领，一件衣裳能把人裹成熊。蓝河只看了一眼，就满头黑线地拒绝了。
叶修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这大衣想当年我家老头子也有一件，小时候我和我弟都抢着想要，结果老头子谁都不给，抠门儿。”
“诶……”蓝河想象了一下两个一模一样的正太小叶秋向爸爸央求一件风衣……居然可耻地有点萌了。
不不不，许博远你要把持住！好好想一想，你并不是一个正太控啊！
蓝河努力把自己的思路纠正了回来，有些意外地问：“我以为叶秋看上去不是和你争东西的类型？”不如说叶修实在是太那什么了，蓝河无论怎么脑补，得出的画面都是小时候的叶秋弟弟被哥哥叶修欺负得嗷嗷哭。
对此，叶修“呵呵”一笑：“你别看他那副样子，其实心思可多了。现在还好一点，小时候我们两个每天都不对付。十八岁的时候他还理好了行李打算离家出走，我看他那个时候一幅天真不知世事的样子，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就去闯社会？”
“然后呢？”
“然后我就拿了他的行李和身份证，”叶修理直气壮，毫无负罪感，“自己离家出走打荣耀去了。”
“………………………………”
“所以，”叶修问，“军大衣不来一件？”
“……不用了，叶神，”蓝河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我真的没那么脆弱。”
然而事与愿违。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感到了感冒的前兆，等到走到魔鬼城的时候，蓝河整个人都已昏昏沉沉，打不起一丝精神。晚8点半，太阳尚未落山，他们坐最后一班景区小火车进入了风景区。
魔鬼城毗邻石油大市克拉玛依，是典型的雅丹地貌，裹挟着沙粒的朔风日夜呼啸着吹过这片荒原，将巨石雕刻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甜美的女声正通过小火车上的广播向一车游客介绍着景区，蓝河却已无心聆听。仿佛有一双手将他的大脑搅成一片浆糊，架在火上加热，昏沉混乱，脑仁胀得几乎炸裂。隐隐的热度从身体的深处升上来，把他的理智一同慢慢烧成了灰烬，连视野仿佛都变得模糊。
叮咚。第一个景点到了，请大家下车游览，十分钟后回来。
然而每一丝力气都已被抽干，蓝河靠在木椅背上，唯有疲惫而低落地合上眼睛。
明明很期待这个地方的。之前还想着要好好看看，要拍很多照片……
结果就因为着凉，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见鬼的着凉。
对了，今天还有蓝雨的第二场季后赛……和微草的第二局……
他的脑海中转过一个个不甚清醒的念头，却忽然听到一个清晰而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小许，你怎么样？”
“叶神……？”蓝河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叶修居然也没下车，正坐在他的身边，望着他的眼睛里有着难得的担忧，“唔…….叶神你不下去拍点照吗……？”
“照片坐在车上就能拍，”叶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百无聊赖，却奇异地令人安心，“再说了，你知道我对旅游其实没什么兴趣。”
蓝河叹了口气，又合上眼睛，小声嘟囔：“来都来了，机会难得啊叶神。”
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陪我这个病号的。
叶修却伸手揉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都重感冒成这样了，还有闲工夫操我的心。”他似乎笑了一下，带着一点不明不白的意味，“小许同志，你真是天生的保姆命。”
蓝河头脑昏沉，四肢无力，这会儿根本懒得争辩抗议，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保姆”这个说法似乎什么时候听谁叫过。他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叶修的语气中有一种罕见的安抚，温和得像是去了又来的夏天的风——那样安定，平和，几乎带着一点温柔的爱宠。
然而一个恍惚之间，这一点疑惑便从他混乱的脑海中掠了过去，如同一只点水而过的燕子一般消失不见。
“哟，这儿还有4G信号呢？”叶修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乐了，“不愧是出石油的地方啊，真有钱。”
蓝河闭着眼睛，也忍不住一弯嘴角。
“要我给你直播蓝雨和微草的比赛吗？”他听见叶修懒洋洋地问他，而他一声叹息，放弃治疗地点了点头。
他太累了，也太困倦，辄需一场痛快的胜利振奋心神。
于是叶修便烧着4G打开视频，言简意赅地开始直播。
“微草先动手了。”
“王大眼盯了文州，小卢回防。”
“郑轩有点苦啊，小高把他从徐景熙身边逼走了，少天人呢，又溜哪儿去了……”
“哟，少天怼治疗去了。”
“这场袁柏清开了个牧师，微草挺强硬啊。”
……
………..
“使君子阵亡。”
“索克萨尔阵亡。”
“流云阵亡。”
“木恩阵亡。”
“夜雨声烦阵亡。”
叶修停了一停，平静的声音才继续下去。
“蓝雨全员阵亡，微草赢了。”
蓝河合上发烫的眼睛，不甘与疲倦顺着灼热的温度烧遍全身。他安静而无力地攥着拳心，一个熔岩烧瓶落在他的世界里，把他的一切沮丧与失落悄无声息地烙成一个生疼的印子，唯有一场无边的大火席卷过他的全身，毁灭一切的理智与清明。
39度。
叶修把这个软绵绵的许博远扶回酒店的时候，他已经高烧得几乎有些烫手了。模模糊糊地被哄着吃了点药，被叶修打好包困在软绵绵的床里，蓝河很快陷入了睡梦。他睡得不太安稳，白皙的脸颊烧得通红，清秀的眉微微皱着，梦话里还有些沙哑地喃喃喊着“黄少”和“喻队”。
叶修给陈果打完咨询如何照顾病号的电话，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见蓝河的手机在床头柜上疯了似的响。叶修看了一眼锁屏，才发现是蓝溪阁的会长春易老和其他高层在QQ上呼唤蓝河，让他有时间的话赶快上线帮忙：蓝溪阁和中草堂在世界地图上打起来了！
蓝雨和微草互为对头，这次季后赛第一轮就遇上，比赛后双方的激愤犹如烈火烹油，直接在神领干起了群架。
这事也不新鲜，每年一打季后赛就要发生好几次；苦就苦了公会高层，不仅得尽力劝架，劝不住的时候还得去收拾残局。
叶修先把蓝河的手机调成了无声的震动，然后关掉了房间的灯，拿出自己的电脑。他刷卡登陆了君莫笑，擦的一声，点燃一根烟。
打火机的光一亮即灭，叶修吐出一个烟圈，凝视着眼前发光的屏幕。安静而黑暗的房间里，唯有鼠标与键盘的声音浪潮一般响起。
君莫笑一个圆舞棍抡开一个中草堂的魔道学者，瞬间杀入战局。他从好友列表中扒出一个大概是代打的时候加的笔言飞，给他发了个消息：
［君莫笑］：长话短说，蓝河病了，我替他打一天。
一个落花掌，一群中草堂的近战摔了出去。君莫笑依旧无坚不摧，所到之处一片狼嚎遍野。一分钟之后，叶修在帮蓝溪阁打群架的事情已经通过世界频道传遍了神领。
卧槽的人不止一个笔言飞，几十秒都不到，魏琛已经来私戳他：“老叶你搞什么呢，掺和庙药打架干嘛？闲着没事儿干？”
“不干嘛，就是帮人个忙，”叶修一抖鼠标，唇边压出一痕漫不经心的笑意，眼神却专注认真得几乎锋利，“顺便申请西班牙永久居留证。”
－－－－－－－－－－tbc
摸摸小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