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一带伤心碧

【楼诚】守卫者 6(哨兵向导paro )

*妈鸡又爆了字数,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拖拉的毛病啊。。。

*大哥和小阿诚又在本章团聚啦

 

part 6.

“这个周末离我远点。”明楼对王天风道,他把枪别回腰间,重新戴上手套。他们刚做完一票,有惊无险地偷到了情报,回到蓝衣社的据点。王天风正坐在幽暗的灯下,擦拭着他刀上的新血,听他这么说便抬眼看他,兴味十足:“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粘着你了。”

明楼微微眯起眼睛:“你试试看。”

“你还以为我想和你这个向导见面?”王天风瞟了他一眼,嘲讽一笑:“做梦。怎么,周末和汪大小姐有约?”

他说的是汪曼春,经济学教授汪芙蕖的侄女,虽然还只是高中生,却因着她叔叔的缘故常在学校里往来,最近和明楼走得颇近。

明楼神色略一松动,道:“与师妹无关,你少动这些歪心思。是我家里要来人。”

王天风翻了个白眼,却到底没说什么。他自己家里也是豪门望族,自然知道须得把蓝衣社的一切瞒得干净彻底。

“要我周末离你远点也可以,”王天风在昏黄的台灯下专注地擦着他银亮如水的刀锋,漫不经心道,“周六晚上我有约,你替我向上级汇报工作。”

明楼冷哼一声,也不回答。他把片刻前的杀气与硝烟全然裹进一身安静熨帖的黑风衣,推门离开,悄然无声地步入建业深秋湿冷的黑夜。

 

王天风和所有向导八字不合。明楼不否认王天风是个天赋出众的哨兵,但王天风不愿被任何人控制,不愿依赖于向导,没有必要的时候很少接受精神疏导——这意味着他敏锐的五感时常处于信息过载的状态,也难怪他一直处于疯子的状态。

明楼厌恶王天风。他们性格不合,理念相悖,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明楼确实佩服他坚韧不折的神经。

明楼是怀着觉悟踏入黑夜的。他知道这条路途艰险而寒冷,然而他仍然披上了他的第二层伪装,将一切曾经的挣扎痛苦都封在温文尔雅的微笑下。唯有每当他写完粉饰太平的家书,写完他对大姐、明台的关心,写完他对阿诚的叮嘱与谆谆教导,明楼觉得自己几乎要在歉疚与压抑里窒息。

在最初的压抑下,明楼生活中少数的亮色是同学单纯的笑脸,是微观经济学书本里单纯的图线,是布尔什维克书册红色的封皮,是汪曼春清亮而爱慕的眼波。她像一只无邪的小鸟,全心全意地仰慕他,亲近他,爱他,令他觉得出奇得熟悉,熟悉得贴心。

 

周五晚上,明楼去火车站接人。

等待火车进站的时候明楼竟有些近乡情怯——大约是他走上了另一条冰冷的路,便觉过去的一切都恍如隔世——待到阿诚提着大包小包下了火车、真的到了他面前,他心里不知怎的却忽然畅快了起来,先前那些所有的沉重思虑都被卸了去,唯有无限的喜悦与轻松。

 

是了,这是阿诚。

 

明诚看上去和上次见面没有什么变化,几重秋衣之下却仍像一株挺拔漂亮的小白杨。少年稳稳地提着大包小包,看见明楼眼睛便亮了起来:“大哥!”

“阿诚。”明楼不禁展颜一笑。他帮明诚提过几个最沉的行李,想要给他一个拥抱,却发现手里东西太多,于是只能作罢。他问少年:“想我了么?”

“很想。大哥你不在,都没人每天检查我的功课了。”阿诚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坦率地点头。他的眸子在明楼身上转了一圈,眨了一眨,又回到明楼的双眼,“大哥,你瘦啦。”

“阿诚,你胖了。”明楼细细打量了他一圈,故意往反方向说。

“我只是穿得多而已。”阿诚果然反驳,却又被明楼假正经的神色逗笑了。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会心而笑,阿诚此刻终于情难自禁,再难抑制心头的思念和喜悦,扔下手中的东西扑到了明楼怀里,踮起脚环住了明楼的脖子:“大哥,我真的好想你。”

他把脸埋在明楼的衣领,贴着明楼有力的心跳,声音闷闷的,仿佛还沾染着一点委屈。

明楼的心柔软得快要化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上胸口,几乎要开出一朵灿烂的花。他记不起自己已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安心温暖了。那一刻,明楼忽的觉得一切疲惫阴沉消失了,他充满决心和力量,能为了此刻怀里心爱的孩子付出一切——尽管下一刻他便想了起来,他的一切已不属于他自己。

 

明楼只能回抱住他的弟弟,在阿诚耳边发出一个真挚又感慨的叹息:“我也很想你。”

 

二人一同坐车先回了明楼的宿舍,把东西放下。阿诚这回是来替明镜送东西的——凛冬将至,大姐生怕明楼衣服和花销都不够,想差人往建业送,阿诚便自告奋勇要来建业替大姐跑一趟。一来是想为大姐分忧,二来也是想见明楼。明镜哪里能放心他一个中学生孤身乘火车去异地,却架不住阿诚求得恳切,那双小鹿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瞧,连明镜也架不住平日里稳重懂事的阿诚突然这么撒娇。

于是阿诚便来了,带着厚重的冬衣,裹着芝麻的蟹壳黄,还有一路小心拎过来的红宝石鲜奶小方。

明楼先去宿舍把带给他的东西放好,然后便送阿诚去了明镜事先给他订好的酒店。阿诚和他好几个月不见,一时间有说不完的话,明楼便干脆留了下来,兄弟二人久违地抵足而眠。

 

“大姐最近忙么?”

“可忙了。这两天有时候都没法回来吃完饭,只有我和明台两个人吃……”

“明台那小子呢,没闯祸吧?”

“他又忘写数学作业啦,被老师罚做了三倍的量,要不是我帮他,他第二天都交不上去呢。”

“他自己惹的事情让他自己做,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可……可明台都要哭着求我了,再说他还小,总不能看着他熬夜。”

“哼。我不在家,那小子就仗着没人治他了。”

“大哥……”

“我还没问你呢,你学校里国文课教到哪里了?”

“国文?嗯……这几日在讲《文选》,刚说到东城高且长。”

“里面两个典故可还记得?”

“不就是晨风和蟋蟀么?一个出自秦风,一个出自唐风,诗经当年还是大哥你带我读的呢。”

“是啊,我记得你背大东背得最熟。”

“……还不是大哥你以前总是读这篇。”

“怎么,你不喜欢?”

“不是不是,我很喜欢!只是……唉。”明诚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要从何说起了。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

这诗里沉着无限国仇家恨,隐隐映射当今。阿诚当然懂得明楼为何常读这一首——可这样敏感又沉痛的诗,他又哪里敢妄言亵渎。

明楼没有接话,只是摸了摸阿诚的头发,道:“很晚了,睡吧。”

 

第二天,明楼由着阿诚睡到饱,方才一同出门。明楼带着阿诚绕着学校参观了一圈,阿诚憧憬又新奇地四处张望,收获了明楼同学的夸奖若干。王天风果然奉行承诺,半点影子都没露。二人转到经济学院教学楼门口,正巧还撞上了汪曼春。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胸口别一支玫瑰,明艳可人。

“师哥?”她见明楼领着个陌生的少年说说笑笑,颇有些在意,“这位是谁?师哥也不介绍我认识一下?”

“这是我弟弟阿诚。”明楼笑着介绍,又转向阿诚,向他道,“曼春是我师妹。阿诚,叫汪小姐好。”

汪曼春一听是明楼家里人,便存了亲近之意,甜甜一笑对阿诚亲切道:“别听他的,叫我姐姐就好。”

明诚从小便极其敏锐,最善察言观色,如何听不出她对明楼的喜爱讨好?他心里呼啦啦一下子冒出不少好奇的猜想,当下却只乖巧礼貌地对她行了个例,温顺道:“汪小姐好。”

汪曼春展颜一笑:“好了好了。对了师哥,我叔父说下周一他要开个讲座,结束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嘛?”

明楼欣然点头:“师妹有请,焉敢不从?十二街那家元利餐厅如何?我记得他家的梅菜扣肉做得好,应该合你的胃口。”

“那就说定啦。”汪曼春欢欣雀跃,眼波如星地看着明楼,“到时候我来找你,师哥你可不许抵赖!”

 

阿诚在明楼身后默默装作背景板,听到此处心里不禁一动。这位姓汪的姐姐明眸皓齿,身上还有一缕玫瑰香味,看上去颇为可亲——阿诚猜她多半是哪家的大小姐,撒起娇来竟很有些像自家的小霸王明台。

难得的是大哥也这样顺着她。

虽说大哥一向对女性很是绅士礼貌,但阿诚不知怎的就是觉得不一样——其实从他这次刚下火车见明楼第一眼起,他便觉得大哥有些不一样了。

 

但究竟是如何的不一样,他说不好。只是明楼身上这种微妙的变化,不知怎的让他心头一跳,生出隐隐的害怕来。

 

下午,明楼领着阿诚逛了夫子庙、中山陵,吃完晚饭便把阿诚送回了酒店。

阿诚坐在床上:“大哥,你要出去?”

明楼穿上风衣:“嗯,约了人有事,晚一点会回来的。你要是困了便先睡。”

阿诚好奇地眨了眼眼睛,问:“汪小姐?”

明楼只是笑笑,道:“这事替我向大姐保密,嗯?”

阿诚于是了然地笑了,做了个把嘴缝上的动作。

 

明楼当然不是去见汪小姐的——不过让阿诚这么想也未尝不好,他想。反正无论是军统还是汪曼春都见不得光,倒不如让他的弟弟发挥一下少年人绮丽的幻想,以为他正赴一场罗密欧与茱丽叶式、浪漫至死的幽会,而不是跑去某个犄角旮旯,和某个携枪特务秘密接头。


-----------tbc。

大哥你居然说阿诚胖!以后看你打脸疼不疼!

古诗十九首真的超级美嘤嘤嘤,喜欢www

诗经中的大东这一首,写的是西周统治者给被征服的东方人民带来的压榨、劳役和痛苦。大哥为啥经常读这首大家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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