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乔】普通夏休故事 05
*谈谈人生谈谈心
05. 普通加练故事
论起抢boss，兴欣认第二，霸图也不敢认第一——至少在这个夏休是如此。
有魏琛一个蓝雨初代队长坐镇，就算喻文州来了也不一定能和他拼。这人混迹神领多年，网游里这一套玩得比职业选手们熟练太多，更不要说各位单纯的公会会长们，根本不够他溜的。再加上兴欣一个冠军队居然全员都泡在网游里，简直是怎么犯规怎么来。
按说别家也不是没有职业选手，然而坏就坏在今年夏休世邀赛，各家的好手统统被拉去集训了，根本顾不上boss——唯一能和兴欣一争的也就唯有韩文清坐镇的霸图，虽然张新杰不在，霸图人却硬是要拼一口气。
邱非自夏休开始就一直在网游里帮自家公会抢boss，一两次之后就看清楚了情况：论战术论心机，谁都别和兴欣比，指不定被卖了还帮着数钱。但野图boss是命脉之源，不能不抢——怎么办？
邱非从上林苑回来，一登陆游戏就收到消息兴欣又拿下一个boss。他拉开好友列表，看见一寸相思的头像，心里忽然有了计较。结果还没等他想清细节，第二天一起床，俱乐部网断了，原因不明，抢修至少要一天。
……天助我也。
邱非想。
新嘉世的队员们对着一排没网的电脑，像一排小麻雀似的围着邱非转，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队长队长，咱们今天放假吗？”
“放假？”邱非一脸大魔王式的冷漠.jpg，掏出手机，拨通了乔一帆的电话，“找网吧，今天集体抢boss去。”
直到踏进兴欣网吧二层的时候新嘉世的诸位都没回过神来。等一下，他们怎么突然横跨了二十公里跑到了兴欣网吧来？联谊吗？队长什么时候和兴欣关系这么好的？！
别的不说，光是新科冠军队的光环，已经足够令人炫目又好奇。新嘉世众人基本都是训练营出身，和传说中这支奇迹般的冠军队走那么近，这还是第一次。
乔一帆在前面为他们引路：“这边二层我们改建成公会部和技术部了，技术部不能带你们去看了，不过剩余还有几个包厢和电脑都可以给你们用。”他推开了一间房，朝新嘉世的诸位温和地笑了笑，让开了路，“请进。”
“谢了，一帆。”邱非把包在座位上放下，看了一圈，见队员们都各自找了座位开始开电脑，遂转头对乔一帆道，“魏琛前辈在公会部那边吗？”
“是啊，怎么了？”
“有点事想找他谈一谈。”邱非道。
乔一帆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就笑了：“那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他。”
这会儿boss没刷新，魏琛把耳机往下一拉，挂在脖子上，神色莫测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你想和咱们兴欣结盟？”
“是，”邱非不闪不避，如一杆长枪，锐利而挺拔，“我们需要材料，作为交换，新嘉世全队供您驱使。”
魏琛翘着二郎腿，没个正经：“不是我说啊小邱，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新嘉世结盟？我这在网游里形势一片大好，咱们兴欣也不是没人，你说是不是？”
形势一片大好？邱非的神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那对上霸图的时候呢？”他看着魏琛，乌黑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着清冷而锐利的寒光，如同潜行的豹，“唐柔前辈不在，兴欣缺少正面攻坚手，而恰好霸图却多拳法家和牧师，近战能力很强——况且今年夏休韩队亲自在网游带队。”
剩余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而魏琛已经收敛了那副装出来的轻慢，吐了个烟圈，透过茫茫的白白烟与昏暗的光，重新上下审视着眼前年轻的新嘉世队长。
邱非说得没错，如无意外这是韩文清带队的最后一年，因此霸图公会从夏天开始就卯足了劲，士气高涨。唐柔作为精通英德双语、又会打荣耀的复合型人才，被叶领队借去了苏黎世当随队翻译，苏沐橙又不在，队里剩下的几位都不是走正面强攻路数的，硬抗霸图的近战团确实麻烦。
“你想怎么办？”魏琛一抖烟灰，盯着邱非。
“我来。”邱非只说了两个字，迎上魏琛的视线。
他的神色冷静无波，目光却是一往无前的悍然与锋锐，棱角上反射着璀璨慑人的光，坦坦荡荡，毫不遮掩。魏琛看着他，却忽然想起了当年那个操纵着一叶之秋的叶修，总是懒懒散散地叼着根烟，骨子里却是自傲的。
战斗法师，就该有这样的气质。
他当然不会告诉邱非，事实上兴欣的人对邱非好感度一直相当高，是叶修一手带出来的人，苏沐橙更是有心照拂，魏琛刚开始故作刁难，不过是想看看老叶的大徒弟会是个什么反应。事实上，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到邱非会当面来找他真人面谈——至于究竟是为了让人不好拒绝，还是为了显得有诚意，这就不得而知了。
啧，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魏琛深深吸了口烟，一拍大腿：“行，就你小子了！材料怎么分？”
邱非干脆利落：“按职业系来，剑系暗夜系我们全放弃，剩余的四六开，如何？”
“你四我六？”魏琛叼着烟一声哼笑，这小子倒比老叶公道，“成交！”
H市夏日的第一场大雨在这天降临，冲刷着这座古老的城市，新嘉世与兴欣联盟的消息传遍神领的时候，外面的雨正瓢泼。一个boss宣告到手，邱非拉下耳机，望向窗外，整个世界都被濡湿清凉的灰色笼罩，轰然的是万千雨滴落地的鸣响，水声绵延到世界尽头。
他看了一眼时间，5:10，快到晚饭饭点。
要不然今天就差不多先这样吧？邱非想，已经到了平常一天的训练结束时间，而且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一会儿吃完晚饭就放队友回家休息。
本来陈果都打算好了，要一尽地主之谊，请新嘉世全队去对面下个馆子——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下了那么大的雨，根本寸步难行。陈老板只能愤而选择请他们吃外卖，多豪华的都行你们随便挑，邱非过意不去，却根本拗不过她的热情。
邱非的手机在裤袋里一震。
乔一帆来的消息：“邱队，下楼拿外卖啦～[君莫笑扛伞招手.jpg]外卖小哥说他很快就到了”
邱非习惯了他发QQ的风格，但看着那个波浪线仍然觉得有点可爱，笑容转瞬即逝，一推键盘就起身要走。闻理看见他那个一闪而过的笑，心里大呼卧槽什么情况，连忙开口追问：“队长你去哪儿啊？”
邱非把手机往裤袋里一塞，干脆利落地留下一个背影：“拿外卖。”
真下到了网吧门口，才发现外面的雨有多大，凉意扑面而来。乔一帆手里甚至提了一把伞，站在屋檐下，和那天穿同一件白色T恤，被檐外的雨雾打得微微发潮。“外卖小哥还没来，”他笑着和邱非打了招呼，“应该很快就到了。”
邱非站到了他身边去：“没事，等等就是了。”
檐外雨声瓢泼，车来车往，满世界都淋在水里。乔一帆侧过头，望向身边之人清冷而英挺的侧影，于沉默中开口：“邱非，其实你今天是专程来找魏琛前辈谈合作的吧？”
邱非看他：“……有那么明显？”
“想要上网的话哪个网吧不行，何必偏偏非要走20公里跑到我们这边来啊，”乔一帆轻笑起来，“还特意提前给我打电话问我可不可以——搞得那么慎重，我想，你肯定有什么别的打算的。”
“……”
“而且一来就要找魏琛前辈，你也太明显啦。”
“……明明是你太敏锐了。”
“诶，怪我吗？”
“并没有别人发现吧，反正我们队的是没有。我就是下来拿个外卖，闻理还一脸八卦，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啧，乔一帆你别笑！”
“哈哈哈抱歉，不过八卦…….噗，他以为你出来约会吗？”
邱非一脸冷漠地掏出手机：“乔一帆前辈，上次你的那篇专访我存在了收藏夹里，你再笑的话我就要开始当众朗读了——”
“诶诶诶等等不要啊邱非！”
“或者读当初那个楼里你的小论文也行？”邱非打开自己的网页收藏夹，朝他一挑眉，一贯冷淡沉稳的神情里透出少见的狡黠，说不出的恶劣。
“………….邱非你怎么居然还存着那个帖子啊？”一提到当初的那个楼，乔一帆霎时间耳根都红了，湿润的目光闪避开来，就是不看邱非，“黑历史能不能不提。”
邱非却一本正经道：“我事后把那个帖子你写的部分拿出来重温过很多次，写得很到位，我给满分。”
“……”乔一帆捂着脸，伸出了手机屏幕，小声说，“其实我也………”
“……”
邱非忽然又想起看到370楼的那一天。
“我的师傅……其实我没有资格叫他我的师傅，因为他真的只是好心指点我，没有那层名分在。其实，能够受到他的指点，我已经感到非常荣幸了。但不论如何称呼，他就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神。我原本跟着一个很厉害的固定队，当时打得很烂，一直在拖全队的后腿，有一阵子特别难过，根本没法在队友面前抬起头，连开口说话都不敢。后来无意之中遇见了大神，他建议我换个职业打。……”
乔一帆是这么写的。
然而邱非却不太能想象一个卑微而虚弱的乔一帆，被人冷落，被人无视，甚至不敢开口说话——他也不愿意去想象。光是这一个念头，就令邱非感到如鲠在喉，异常难受。
他认识的那个乔一帆是谦逊柔和的，有超越了年纪的豁达，也有超越了年纪的敏锐与乖巧。和他崇拜着同一个人，偶尔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但眼睛里总有着柔和的笑意。
这个人，究竟是经过了怎样的痛楚，才能像今天一样露出这样的笑容？那样的早熟与周密，究竟又是天生的天赋异禀，还是后天人情冷暖的打磨？
邱非并不知道，但他并非不懂。这大概是曾经跌落谷底的人才能有的共鸣：尝过冷暖，才知苦甜。上过刀山，才生出绝处逢生的勇气，万箭钻心，亦要一步一步往前行去。
细细想来，他们竟然如此相似：训练营的出身，扎实的基础，追随仰慕着同一个人，又从同一个地方从头再来。最后的最后，他们还在同一个帖子里为同一个人辩护——世界再小，也不过如此。
乔一帆笑了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长伞：“也许这就该叫……缘分？”
“……缘分。”
“是啊，”乔一帆轻声说。他望着外面的大雨，雨汽弥漫之中，他清秀的眉眼几乎都显得有些朦胧，“我也是自己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的，这是很难得的东西。”
邱非一挑眉，抛给他一个眼神。
乔一帆微微弯了弯唇角，那一丝笑容却很快消散进灰色的湿润的水汽里，悄无声息。“我和微草……有缘无份。”
“你……”邱非张了张嘴，罕见地卡了壳。
乔一帆却看着他，忽然失笑：“邱非你别误会啊，我没在伤心。其实我很感谢微草，没有微草，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我，更何况要不是因为微草，我也不可能来到兴欣。”
“……”
“不过事后想起来，我就觉得……缘分这种东西，实在太珍贵了，”乔一帆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盖过，他的目光却穿过朦胧的雨汽向邱非望过来，像梦中唯一的真实，越陌度阡，直直击中了邱非的心，“所以如果拥有的话，就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是啊。
邱非想。
有太多的东西，他必须感激，必须好好珍惜。
和叶修前辈的缘分也好，和嘉世的缘分也好，这个世界转瞬即逝，没有什么会永恒不变。他曾失去过很多，也曾失而复得，而此时此刻，邱非的心弦因共鸣而震动。他望着眼前的乔一帆，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如同一滴雨落入江海，悄无声息，自然而然。
这个人，一定会懂我。
檐外的雨幕绵延不绝，仿佛要持续到世界尽头，永不止息。然而邱非知道，一切终将雨霁云收，露出H市夏日原本的模样。不过话说回来……
“外卖还没有来吗？”邱非看了一眼时间。
仿佛听见了他的问话，一辆小摩托在二人面前应声而停，雨披下伸出一只手来，递出两大袋外卖盒子。
“你看，”乔一帆向他微笑起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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