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一带伤心碧

【楼诚】守卫者 2 (哨兵向导paro )

*语死早,超啰嗦,一不小心爆字数。

*前文 part 1

*忘了说,这一篇概括来说就是向导楼养成哨兵诚的故事

*精神图景: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忠实体现了这个人的内心的一切,包括回忆、性格、心理 etc. 。向导(的精神)能够进入他人的精神图景,也可以抵御其他向导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


Part 2

 

刚被带到明家那会儿,阿诚总是内向,不爱抬头看人,说话也是怯生生的。

明楼打定了主意要将他养成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人,吃穿用度一律随明楼一样,明镜也很怜惜他年幼可怜,待他极和善,明台更是没有什么贵贱亲疏的观念,成天想拉着他唯一一个同龄人玩——倒是阿诚自己,言行举止比过去来明家的时候还小心了几分,礼貌收敛到了极处,这样如履薄冰的样子出现在他一个10岁小孩子身上,让人不知道好笑还是叹气。

 

“阿诚啊,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不用这么拘束。”明楼温和一笑,摸了摸阿诚柔软的头发。

阿诚怯怯低下瘦小的脸,身体不安地晃了晃,安静地回答:“是,阿诚知道了。”

答应归答应,行动上却是屡教不改的。

到底还是害怕哪里做错了,惹明家人不高兴便会被抛弃。

还是个孩子,受了那样过分又那样久的虐待,猛然间有人给了他一分真心的温暖,他便要当成救命的稻草,用十分的力气攥在怀里,贪恋又不舍。

 

又比如一家四口在一起喝下午茶之时,杯子里的红茶喝尽了,阿诚必会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端着英国来的进口古董瓷壶为桌边的三人添茶。

先倒给明台,再给大姐,最后阿诚会眨着眼睛试探着对明楼弯起一个笑,为明楼添满茶——阿诚自己的杯子则通常还是半满的,用不着添。明楼特意留心过,阿诚倒茶的顺序一向如此,从不出错。

明镜见阿诚第一个为明台倒茶,心里欢喜这两个小的兄友弟恭的模样,笑着夸奖道:“阿诚真是能干,明台你可得向人家多学学。”

“可不是,”明楼露出一丝微笑,却淡淡地看了阿诚一眼,顿时阿诚心里便是一个打突,莫名惴惴不安了起来,“我倒还希望阿诚向明台学学呢。”

 

是做错什么了么?

阿诚偷瞄着明楼喝茶,惶恐地绞着衣角。

 

一旁的明台可不干了,撅着嘴挂油瓶:“大姐你偏心!怎么只夸阿诚哥,是我哪里不乖吗?”

明镜连忙心肝宝贝一通哄。明楼点了点明台的脑袋,一笑:“论乖巧,你哪里比得上阿诚?”说着他从三层塔的点心里捡出一块巧克力曲奇,放到阿诚碟里,道:“爱吃什么赶快拿,仔细都被明台抢走了。”

阿诚看看曲奇,又去看明楼,小脸噌的一下红了。

 

真是敏锐,明楼感叹。

阿诚刚来才这么些日子,就已经把家里三个人的关系与顺位摸的这样准。阿诚喜欢甜的曲奇,喜欢巧克力,喜欢温热的饮料,偏偏却能默默地忍着,一声不吭。

克制,早慧,明楼既觉这孩子可怜,也觉他可爱。他尤喜欢阿诚的坚忍与倔强——总不愧是他带回家的孩子,像他。

只不过明楼不是什么朱子,也不愿阿诚做那存天理、灭人欲的事。他只想阿诚成为一个独立自由的人。

 “阿诚,睡觉前到我房间来,我有些事情同你讲。”明楼放下茶杯,看见阿诚满面惊惶无措。

那一刻,明楼几乎有些不忍心。不过,要做他明楼的弟弟,有些事情必须讲清,有些规矩就必须要立。

 

晚上。

阿诚忐忑地走进明楼房间的时候,明楼正读着一本硬装的《道德情操论》,听见阿诚进来,他合上书放在一边,朝阿诚招了招手:“来,阿诚,到我这里来。”

阿诚穿着睡衣走到他面前,小心地停在明楼的椅子前两步,视线刚巧与坐着的明楼持平。他不敢与明楼对视,只得低下小脑袋,却被明楼抓着手臂轻轻往前一带到更近的地方,腿碰着明楼的膝盖。

阿诚猛然抬头,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楼迎上孩子无措的视线,安抚地温言道:“别紧张。”

阿诚犹疑着点点头,盯着他。

明楼问道:“阿诚,还记得几天前我同你说过什么么?”

“您…您说,让我不要拘束,把、把这里当成家。”阿诚低下头不安地拧着睡衣一角,一句三磕巴。

“嗯。”明楼点点头,语气依旧温柔,“那么,你记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阿诚的小肩膀颤抖起来,没答话。

“回答我。”明楼的声音坚硬起来,带着某种冷厉,让阿诚情不自禁地害怕了起来。他不害怕被责骂,却本能地害怕明楼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这比全世界任何事物都令他恐慌。

阿诚攥着手心,强忍着心里的慌张,道:“我那个时候说……说…阿诚知道了。”

“那么,”明楼隔着金丝眼镜,冷静从容地看着他,“你做到了吗?”

 

阿诚被那过分冷淡的眼神击溃,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他心中的惶恐已到了极处,知道自己一定是哪里做错惹了明楼不高兴,下一秒便要被丢出明家、再度流落街头了。这么想着,阿诚哭得更厉害了,慌不择路地跪了下来,抓着明楼地裤腿:“对、对不起,大少爷!我错了!阿诚错了!”

明楼只是低头俯视他,看不出什么表情:“哦?错在哪儿?”

阿诚脸上挂着泪,茫然无措,几乎要掏空他的小脑瓜:“我……我不该最后一个给大少爷添茶,也、也不该让小少爷生气!我不该耍小聪明讨好大小姐,对、对不起大少爷我——”

“——错!”明楼的话语如金铁之音猛然击断了他的检讨。阿诚浑身一震。

 

怒火终于从明楼眼中浮现出来,他揪着阿诚的领子让他站好,道:“看着我!阿诚,你给我好好听着。”

“第一你错在用错了称呼,不该叫我大少爷,也不该叫大姐大小姐。”

阿诚攥着拳,呼吸急促。

 

“第二错在言而无信,阳奉阴违!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既答应了,咬着牙也要做到。”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尖尖的下巴,阿诚点点头。

 

“第三,”明楼目光灼灼,几乎要一路从阿诚的眼里烧到阿诚的心里。那语音掷地有声,如同经冬的第一道春雷,电光骤然破开无尽黑夜,“我明家的男人从没有轻易下跪的。只跪恩亲,不跪强权!阿诚,你要跪只能跪你的大哥,不能跪你的大少爷。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明白。”半晌,阿诚仿佛才刚刚收拢心神,想起怎么说话。他羞惭而乖顺地点了点头,又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我只是不敢当自己是……”

“不敢当自己是明家的一员?”明楼顿了顿,伸手为阿诚擦去颊边的泪珠,“还是不愿当自己是明家的一员?”

阿诚吓得满面无措,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那是不喜欢大姐?哦,多半还是不喜欢明台吧?”

阿诚被他惊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只一个劲的摇头,湿漉漉地眼睛恳求地瞧着他。

明楼摸摸他的头发,话锋一转,不再逼他:“喜欢明家么,阿诚?”

阿诚红着耳尖,小小点了点头,随即又重重点了好几记。

“那不就好了,”明楼满意地捏了捏孩子柔软细嫩地脸颊,“既然喜欢,便在这里安心住着,不用担心别的。我说你是明家人,你便就是明家人。家人之间不谈主仆,阿诚你好好记着。”

 

阿诚没说话。

明楼把他拉得更近了些,道:“怎么?连我的话也不信了?”

阿诚不答,只是怯生生仰视他,眼睛圆亮清澈,隐约透出星点的光——那是既渴慕温暖,又害怕被灼伤的幼兽的眼神。

被伤过一次,才更不敢相信,更不敢付出真心。

一瞬间,明楼的心被那眼神击中,柔软得几乎破碎。他突然无师自通地懂了大姐回回次次对明台的不忍心。

是了,有这样一个弟弟,谁能硬得起心肠?

 

明楼把这个小东西抱上膝头,笼在自己怀里。“你是知道的,我对你一向说话算数,是不是?”他亲近地问道。

怀里的小脑袋贴着他的马甲动了动,想是在点头。

“那你是觉得我不够厉害,在家里说话不够分量?”明楼循循善诱。

怀里没动静。

 

明楼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倒是认定了在明家大姐最大。

心念一动,明楼倒是忽的起了几分心思,逗弄道:“那是你不知道我的厉害。若是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知道,阿诚,你信不信?”

孩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湿漉漉的圆眼睛惊讶地眨了眨。

明楼展开自己的精神将阿诚轻柔地包裹,其中一缕环绕着孩子的额头,轻而易举又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阿诚的精神图景。

 

“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不如就拿阿诚你来做个例子,关于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阿诚的精神图景中,明楼睁开眼,看见一个陌生的世界。他迈开步子,深吸一口气,探入面前幽深的小巷,开始探入阿诚的世界。

向导的意识飞快浏览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俯视与特写的视角相互交杂,他开始看到这里隐藏着的回忆,看到它们的一切轮廓与细节。

 

“你最小的时候是在一个福利院,被桂姨带回来后,便住在一个老旧的里弄里,家里有两扇黑色的门,上面两个铜门环。”明楼轻声叙述,如同床边夜话,而阿诚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看见阿诚的世界是一片破旧的城区,街巷纵横,一溜的桐油黑门,笼着一片凄惨昏暗的雾。街边有一对母子,母亲顶着一张明镜的温柔面孔,为孩子披上棉衣,下一刻她却变作了桂姨的面容,厉声打骂着小孩。

“桂姨一开始对你很好,可是从有一天开始,她对你便完全变了。”明楼若有所思,轻抚阿诚柔软的头发。

精神图景里,他看见街边每一户的孩子做着各式各样的事:打扫,劈柴,缝补衣服,偷偷收集饼干屑,做面,偷看隔壁的书店,缩成一团哭。

街上来往的行人,不论男女全都长着桂姨的面孔。

 

“你很伤心,又很害怕,想尽了办法讨好养母却没有用。你很害怕外面的世界,所以只敢趁桂姨不在一个人偷偷躲在家里哭。”

“其实你原本不喜欢吃饼干,对不对?但平时时常饿着肚子,吃不到东西,因此不喜欢也变成了视若珍宝。”

 

明楼在无尽的街巷中四顾,而在茫茫昏暗中的某一个方向,他看见了唯一一点灯光。明楼迈开步伐,直觉告诉他,那是最重要的地方。

沿巷仍有人家,却越来越没有了孩子的哭声。这条路上每一户的门牌号码都是“十五”,这条路上住着的孩子只做三件事:偷偷收集饼干屑,缝补衣服,偷看书店。

路走到了尽头,明楼仰头,一栋温暖明亮的华屋映入眼帘——正是明公馆。

 

十五,那是每月庙里进香的日期,也是明楼捡到阿诚的日期。

电光火石,一切线索都在明楼的脑海中串了起来。

    

“终于有一天,你终于忍不下去了,决定逃跑。你准备得非常小心,非常谨慎,因为这是你生的唯一希望。”

“你把偷偷攒下的饼干屑缝进衣襟的夹层里,当作预备的干粮。你不识字,便生生硬记下日历上“十五”的字样,等着每个月的十五桂姨去庙里进香,你便可以趁她不在,偷偷溜走。”

 

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被逼出了这样的聪慧,隐忍与坚韧。明楼竟不知道自己是惊异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阿诚不知何时开始早已泪流满面。仿佛被明楼道出了所有难过与委屈,十年份的心碎与渴望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孩子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明楼低下头,轻吻阿诚柔软的额发:“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精神图景中,明楼步入灯火通明的明公馆,走进二楼阿诚的房间。一开门便见房间正中挂着一张巨大的明楼照片,相片上的明楼英俊高大,宛若天神。

明楼笑了。他想了想,继而掏出一个相框,柔和地拭尽灰尘,端端正正地放在了阿诚床头。

那是明家一家四口的合照。

 

“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别怕。”

明楼低沉而柔和地说道。

阿诚伸出细细的胳臂,如小动物般依赖地环住明楼的脖子。他把脸埋在明楼颈窝,细嫩的脸颊眷恋地贴着明楼温热强劲的动脉。

“大哥。”他唤道。

明楼吻了吻他的发旋:“记着,你姓明,叫明诚。”

 

那一瞬间,阿诚的精神图景里,昏暗的全世界骤然被万家灯火点亮成无边璀璨的光海。

 

---------------tbc

妈鸡精神图景好难写我为什么要作死(吐血ing

打着鸡血写了好多正太诚感觉自己在犯罪

评论(25)
热度(482)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寒山一带伤心碧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