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一带伤心碧

【犬狼】Happy Halloween

*时间设定是HP六年级的时候,但个别事件发生的时间线和原著有一些微妙的区别

*私设如山

*唐——》卢单箭头有,注意避雷

*刀片预警

 

 

 

“为什么会有这种鬼规矩?为什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万圣节这一天我们才能从天堂到人间来?为什么我们只能在有南瓜灯的地方给人托梦?”

“那是因为我们是鬼,Padfoot,我们当然会有这些鬼规矩。(一声恼怒的叹息)我真想知道,上帝在广播万圣节注意事项的时候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哦Lily,我们在讨论的可是Padfoot,他怎么可能听了?”

“说得好像你听了似的,James,”SiriusBlack翻了个白眼,“你就是仗着自己有Lily,而Moony却不在我身——见鬼,刚刚是有一辆摩托车直接穿过我的身体了吗?!”

 

三只鬼魂站在伦敦市中心,马路中央,红绿灯一阵闪烁。车水马龙之间,万圣节的橘红南瓜灯照亮他们珍珠白的身体。放眼望去,伦敦的街道上到处飘着鬼魂的白色,南瓜的橘色,以及蝙蝠的黑色,所有的死者在这一天都在人间穿梭,期待着这一年一度的唯一机会,去往至亲的梦中一叙。

活人看不见鬼。鬼魂亦不能触碰现实。只有在梦里,南瓜灯能照亮他们相见的路途。

 

“是啊,兄弟,刚刚那辆摩托车差点把你的身体干出一个洞。”James窃笑,推了推眼镜,“这种感觉是不是很新奇?”

“你不能怪我——”Sirius皱着眉头,看上去像只坐立不安的巨型狗宝宝,“谁让我今年是第一年?”

新死鬼嘛……周围的其他鬼魂都投来了理解而同情的目光。

James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一起轻快地往前飘:“别担心,Padfoot我的朋友,多来几年,习惯习惯就好……我第一次去梦里见Harry的时候,紧张得连眼镜都差点弄丢了呢!”

Lily笑他:“其实那年Harry才两岁,什么梦都不会记得。不过能看见Harry,哪怕一年只有一次,那也很好。”

 

Potter夫妇已经去世了十多年,显然在万圣节一事上比他们刚刚去世一年的兄弟经验老道。Sirius将手插进皮夹克的口袋里,发现自己仍然不能适应胃中隐约的紧缩与纠结。这一整天,他都不知道该对James和Lily的经验丰富与兴高采烈作何感想。

真是讽刺,在死后的世界里,死得早竟然也成了好事。然而那么多年了,即使连他自己都已经坠入纱幕,Sirius却仍然不能原谅自己曾经犯下的大错。

James和Lily因他而死, Harry因他而成为孤儿, Remus险些因为他成为杀人凶手,因他的误会而孤苦伶仃十余年,因他轻率的死亡而失去了……

 

Sirius深呼吸。Sirius不能呼吸。

“Pads。”James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而宽慰,“别想了。你就快见到他了。”

“Remus……”Sirius喃喃,用力合上眼睛,点了点头,“你觉得他今天会在哪里,Prongs?格里莫广场?还是他家?”

“我想我们只能试试运气了——Remus家,你说呢?”

 

结果——Remus不在自己家的小屋,也不在格里莫广场12号。

出人意料却又理所应当地,当他们终于找到他的时候,Remus在高锥克山谷。

 

 

说实在的,这真是很愚蠢。他们三个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记起,今天同样是Lily和James自己的忌日。

Remus正跪在那座墓碑之前,轻轻用手拭去雪白的大理石上凝结的霜花。夜色深浓,群树环绕,天上只有一丝弯月的银光,冷冰冰地披洒下来。十月的最后一个夜晚,世间所有的光与热仿佛都被鬼魂带走,只有Remus的眼睛,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他缓缓擦拭James与Lily的墓碑,用最克制的轻柔与最沉静的手指,仿佛生怕哪怕多流露出一丝温柔,这个世界就会将他的光碾碎夺走。

在他的身后,NymphadoraTonks弯下腰来,放下一束小小的白雏菊。“Remus……”她犹豫着开口,粉红的头发在一瞬变成低沉的黑。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肩膀,她伸出手,却最终又收了回来。Lily眨了眨眼,轻轻“啊”了一声。

 

仿佛梦中初醒,Remus猝然回过头,这才看见年轻的女巫。“.…..Tonks?”他面色苍白,却不知怎的仍然抽出力气来,回以一个轻轻的歪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刚巧有事去总部,却发现你不在——”女巫的声音有些磕磕巴巴地,也不知是为何而紧张。 Remus仍然望着她,似乎反应慢了半拍似的,茫然眨了眨眼睛。

Tonks小心翼翼地补充:“——我想起今天是万圣节,就猜你可能在这里。”

“.…..噢。”Remus终于像是醒了过来,目光凝聚到眼前之人的身上。年轻的前教授抿了抿唇,雕塑般苍白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抱歉,我没想到……”

“不不不!Remus你没什么需要抱歉的——我,呃,我只是,我只是…….”Tonks说着说着,脸红了,“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或许想要陪伴?”

 

陪伴。漂浮在他们身后的Sirius心口一缩。

他的侄女或许太明显了一些。Sirius望着Tonks忐忑又紧张的面容,忽然感觉被心潮席卷。嘿!终于有人不是瞎子,看到Moony的好了,他想要这么说,却又忽然觉出难以自持的嫉妒。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Sirius抓狂大喊。但活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有Lily和James,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这回Remus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她。“谢谢。”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又有种露水般的沉凝。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与鼻音,而Sirius忽然意识到,Remus刚刚才哭过。

Tonks在两座墓碑前蹲下身来,问:“所以,这是Harry的父母吗?”

“不。”Remus却轻轻摇头。“这个是Lily和James,这边这个,是Sirius的……坟墓。”

他说到“坟墓”这个词的时候,声音哽咽了一下。那个停顿轻得不能再轻,Sirius却知道——却能熟知——那是Remus濒临忍耐边缘的声调。

 

多奇怪啊。Remus能忍过无数个月圆的痛楚,忍过十二年的颠沛流离,忍过无数撕咬、银器与抓伤,一个短短的词语却能令他濒临崩溃。

Sirius甚至都不明白Remus是如何维持他表面的克制与平静的。光是看着这样的Remus,Sirius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已经快要被疼痛撕扯成碎片了。天啊——若是这就是死后他不得不经历的,那么他宁愿回去蹲阿兹卡班。

 

“里面其实没有什么东西,”Remus道,深吸一口气,“只有Sirius的魔杖,还有他从前在霍格沃茨时候穿的校服。我……我想,他不会想进Black的家族墓地,只想和Lily和James呆在一起……”

骗子,Sirius盯着Remus攥得发白的指节想。Moony,你甚至都不想承认我已经死了。

可是你却不能告诉她你有多想我。因为你不认为她会懂。因为她是我的侄女,你不愿意让她担心。

幸好你不知道她喜欢你。

 

“我猜Sirius会开心的。”Tonks却说,“我妈妈告诉过我,Sirius和James胜似亲兄弟。而且,”她掏出魔杖,变出一束火红的玫瑰,放在Sirius的墓碑之前,“他喜欢红色,远胜于其他。”

Remus点点头,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是的。他喜欢金色和红色。葛莱芬多的颜色。”

这个微笑令她脸颊微红,也在那一瞬间夺去了Sirius的呼吸——在那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鬼魂也能有呼吸,但见鬼的——为什么他亲爱的侄女Tonks会这么了解Remus?她究竟花了多少时间观察他,亲近他?Sirius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绝望,还是恐慌,还是愤怒。

其实他是喜欢Tonks的。Andromedea的女儿风趣,幽默,年轻,还非常可爱——他的侄女是个能干的傲罗,他一向为她骄傲。

可她正试着从自己——一个死人——手中把Remus偷走,而他却对此无能为力。

 

不不,还有一件事他是可以做的。今天是万圣节,他可以——他可以在梦中见到Remus,在梦中和Remus说说话,告诉Remus……

告诉Remus什么呢?

Sirius的心口一缩,忽然不是那么确定了。

 

“你相信上帝吗,Remus?”Tonks问。

狼人想了一会儿,垂下眼睛。“我想要相信的。”他的神情很温和,声音很轻。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他不曾说出口。

“哦……”Tonks却搭上了他的肩膀,眼睛里闪烁着爱怜与同情。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Remus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

“.…..?”

沉默了许久,Remus方才看着墓碑前的花朵开口了。他的手指触碰鲜红的玫瑰与雪白的雏菊,月光在他的指尖流淌,一种温柔的苍白。

“如果天堂真的存在……那么或许有一天,我还能与他们再相见。”他说,仿佛述说着一个易碎的梦,声音渐渐变成轻不可闻的喃喃,“或许……”

“或许什么?”Tonks没有听清,眨了眨眼睛望向他。

“没什么。”Remus笑了。他摇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什么叫“没什么”?!

如果说Sirius刚才还能试图平静地围观Tonks和Remus的对话,那么此时此刻,极度恐慌已经全然攫住了他。他想要揪住他的Moony的衣领用力摇晃,虚无的双手却只能徒劳地穿过Remus的肩膀。他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

 

可是,不——不可能的,Remus……Remus是他见过的最坚强的人,他是不会——他是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

那句话一定不会是那个意思的,对不对?

Sirius第一次知道,原来鬼魂也能感到如此彻骨的寒冷。他转过头,想要从自己的好友身上获得一点宽慰,却发现Lily和James正同他一样满面苍白,毫无血色。

James道:“不,Harry还在,Moony是不会丢下那个孩子的……”

“对,对,Harry还在,还有Harry。”Sirius立刻感到自己活了过来,宽慰淌遍他的全身,“Moony当然不会丢下Harry不管。”

Lily却仍然微微蹙着眉头,神情又温柔又难过。“可是万一,战争结束了呢?”

 

“你有想过吗?打完这场仗,你想要干些什么?”Tonks转过头来看他,长长的红发披在肩头。她歪了歪脑袋,红色的玫瑰仿佛在她的眼中悄然绽放。

“从没想过。”Remus仰起头来,望向天边的残月。不知怎的,他笑了,“我这一辈子,好像一直都在打同一场仗。如果哪一天真的结束了,或许反而会不能适应吧。”

“可是终有一天,我们会赢的。”她盯着他,神情既坚定又执拗。

Remus凝视她明亮的双眼,半晌,轻轻点了点头。“终有一天,一切都会结束的。”

 

在这一时刻,Sirius已经不愿意去想这句“一切都会结束”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词。不,不,不。Remus,不。

不要结束——不要用这种方法结束。

Sirius发誓,今天晚上,当他进入Remus的梦里与他的爱人促膝长谈的时候,他一定要狠狠骂这个傻瓜一顿,让他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绝不再——

 

然后他这才突然想起,无论是格里莫广场还是Remus家的老宅,那里都没有悬挂南瓜灯。

操。

 

因此当Tonks提出他们要不要雕刻一个南瓜灯的时候,Sirius甚至有一瞬间感激得想要冲过去给她一个吻。“你想Sirius会喜欢南瓜灯的。你知道——他很喜欢玩不给糖就捣蛋的把戏。”她说,俏皮地眨了眨眼,而Sirius甚至不能对她感到愤怒或者嫉妒——因为Remus同意了,Remus当然会同意。

她不知从哪里变形出一个南瓜,又把树叶变成了小刀,兴致勃勃地雕刻起来,一边刻一边跟Remus闲聊:“我妈妈跟我说,小时候Sirius来拜访的时候,时常给我带礼物。糖果,飞天小扫帚,或者恶作剧的小玩意儿之类的。我记得有一年万圣节,他上门来,居然还问我要糖果,不给糖果就捣蛋——我那时还好小好小,傻乎乎地把糖都给他了。他就笑着把我抱起来,一挥魔杖,把我的篮子里又装满了巧克力蛙和耗子糖——哦见鬼,我怎么又割到手了?抱歉呃,我没事我没事,早就习惯了……”

“Sirius是这样的,”Remus轻轻笑起来,“好像总是长不大似的。”

“是啊,他是全世界最酷的舅舅。”Tonks盯着她的南瓜灯,露出了一个伤感的微笑。橘色的烛光在她的蓝发上跃动,她雕刻南瓜灯的手停下了。“Remus,我很想念他。”

狼人凝视着烛光,垂下的眼睫在他的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我也很想他。”他轻声说。

“Remus,”Tonk凝视着他,一种奇异的冲动与踌躇同时出现在她的眼中,“我……”

“嗯?”

“我——”Tonks红透了脸,屏息许久,最终却只是问,“你觉得Sirius会喜欢南瓜汁吗?”

“哦,他喜欢冰镇的。”

“那——那么我们就给他来点冰镇的。”

 

这实在是个荒唐的场景,在安静的夜色之中,Tonks专心致志地雕刻着南瓜灯,Remus挥舞魔杖,把一朵玫瑰变成了杯子,把挖出来的南瓜瓤变成果汁。冰镇的南瓜汁。

Sirius在寒冷的秋夜里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他是鬼魂,不该感到如此的苦涩与甜蜜,悲伤与温柔。他本该愤怒,他仍然嫉妒,但此时此刻,他却任由自己的心慢慢沉下去,沉进死后的宁静。

Tonks是个好姑娘,他知道。如果她能让Moony好好地活在世上,那么她就是个完美的好姑娘。

 

哦,他不想失去Moony。可是他更加害怕他的Moony失去快乐。

 

最终,两盏南瓜灯雕刻好了,Remus甚至把它们稍稍做了变形,让南瓜的最上面长出了犬科动物的尖耳朵。Tonks用魔杖将里面的蜡烛点燃,橘红的火光透过歪歪斜斜的鬼脸透了出来,两只橘色的、圆咕隆咚的南瓜,变成了两座墓碑之前唯一的温暖光亮。还有三杯冰镇的南瓜汁。

两人默默地站在墓碑前,看着他们的成果。

“它们很可爱。”

“呃——谢谢?”

“很晚了,Tonks,回去吧。”

“哦——哦,确实很晚了。你回总部吗?”

“嗯。你呢?”

“我想我还是直接幻影移形回家吧……希望妈妈别发现我在万圣节的半夜溜出家门。恶,她会杀了我的。”

“……”

“呃,Remus,”幻影移形之前,她最后问道,“路很黑,你真的不打算带一盏灯走吗?”

“不了。”男人笑了笑,低下头来,凝望向两盏长着尖耳朵的南瓜灯,“让它们陪他吧。”

 

 “Tonks。”

“嗯?怎么了?”

 “万圣节快乐。”

“万圣节快乐,Remus。”

她笑了,啪的一声,消失在空中。

Remus独自一人伫立在冰凉的月光之中,弯下腰来,轻轻亲吻墓碑。

“万圣节快乐,Padfoot。”

 

 

那天晚上,Sirius只能跟着Lily和James去造访Harry的梦。他在梦里和Harry聊了许久,并且喋喋不休地嘱咐,希望他可爱的教子醒来之后能够记得提醒一向毫无节日氛围的Remus,让他明年万圣节一定要在家门口摆上一盏见鬼的南瓜灯。

 

Sirius不会知道,Remus和Tonks不会约会,也不会结婚。

Sirius不会知道,Harry将会与Remus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Sirius更不会知道,Remus将不会活到第二年的万圣节。

 

此时此刻,他只知道明年的今天,他会大摇大摆地跑进Remus的梦里,变成一条大狗,趴在Remus的脚边舒舒服服地撒娇。他会抱住Remus纤瘦的肩膀,给他一个用力的拥抱,责怪Remus为什么又没好好吃饭,然后告诉他的Moony,他将永远爱他,无论他是否放下过去,无论他选择了谁,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不是Nymphadora Tonks。

 

他永远希望他快乐。并且希望他每年都记得点一只南瓜灯。

 

两盏南瓜灯静静地伫立在高锥克山谷,橘红的烛火摇曳着跳跃。犬科动物尖尖的耳朵投影在墓碑之上,像是Moony和Padfoot,依偎着度过这漫漫长夜,迎接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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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我(顶着锅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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