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一带伤心碧

【邱乔】星辰骑士 01-02 (哨兵向导paro,小邱生日快乐)

*邱非小队长生日快乐~

*哨向paro,目测可能不是篇甜文

*作者咸鱼,处于年更状态,不要期待更新,只是因为小邱生日所以发个7k字而已OTZ

-------------------------------------以上ok的话,就开始了哦?


“不要以为向导是柔弱的生物,邱非。”

“虽然我们哨兵几乎无所不能,可是在哨兵与向导的关系中,占据主导和控制的永远是向导。”

 

“所以您才不愿意和向导结合么,首席?”

 

“不,邱非。自由当然宝贵,可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心甘情愿地戴上枷锁。”

 

 

 

自邱非十岁进入嘉世主星的塔起,他就没有在叶修身边见过向导。作为嘉世塔的首席、全星系唯一一个黑暗哨兵,叶修的强大已经成为一种常识。渴望与他结合的向导连起来可绕塔三周——可惜叶修不需要。

 

黑暗哨兵就是这样异常的存在,超越常识,超越人类的边界。邱非从小在叶修身边长大,于是这样的念头也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强大的哨兵不需要向导,而他会成长为一个和首席一样厉害的哨兵,守卫主星,守卫嘉世。

叶修头疼,说过他很多次:“小邱你该去精神疏导就去,我跟你说啊,歧视向导是不对的。”

“没有歧视,”邱非很认真地看着他,年轻的小哨兵一板一眼,神情严肃,“但是我会讨厌动不动就去找向导的自己。”

 

叶修用一卷基础哨兵守则笑着抽了他一脑袋,于是邱非便乖乖去了精神疏导室,去完之后,依旧虚心认错,死不悔改。然而叶修找吴雪峰聊过——邱非确实对精神疏导依赖很小,他是天赋强大的类型,精神强韧,控制力极强。

对于一位年仅15的未成年哨兵而言,这样的自控力已然十分罕见。

 

叶修吸了一口烟,目光漫无边际地放空,不知看着塔外的哪一片天空。吴雪峰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想什么呢?”

“我在想,”叶修说,“小邱会是我的接班人。”

“你想好了?”

叶修笑了:“这样的好苗子可不常见,老吴你说呢?——不过他现在还太嫩,得再锻炼锻炼。”

“我看他是崇拜你太过,才会这么排斥与向导结合。”

叶修叹了口气,颇有些愁地叼着一根烟:“啧,这孩子性子倔,有得磨了。”

 

这是太阳历3079年的夏天,风平浪静,唯一不太平的只有外面聒噪的鸣蝉,盖过了其他一切不和谐的噪音。那时吴雪峰尚未退伍,叶修还未被踢出嘉世流亡星际,邱非也才十五岁,是火一般炽烈真纯的年纪。

 

七年后,太阳历3086年冬,年轻的嘉世首席邱非走进兴欣塔的重症监护室。他的黑色军服上落着雪,手里捧着一束比雪更洁白的百合。兴欣塔的人对他太过熟识,尊敬而安静地替他拉开门。

 

邱非的脚步轻得像是怕人惊醒,他走到重症监护室1007门口,停下脚步,透过玻璃向里望去。医疗翼静得像是冰天雪地,没有一丝声响,那个单薄的身影就睡在里面,绷带层层叠叠地缠裹着,输液管输氧管往上延伸,像冬日的枯枝。

“别看了,”安文逸不知何时来的,手里拿着病历板,冷静的面容里透着疲倦,“好不容易安抚着睡下了,估计这次不会再做噩梦,能多睡几个小时。”

“辛苦了安大夫,”邱非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仍旧半点不曾离开病房中的那个人。

“又带了花来?”安文逸一推眼镜,看了他一眼,“你不必。”

“这是我应该做的。”邱非却只是说。

 

他的声音像无边雪原,沉而辽远,把一切汹涌的自责痛楚都冰封在深深的冻土。唯一的出口只在目光之中,邱非望向病房里那个几乎淹没在白色里的身影,眼神宛如大雪纷飞,无声而深浓。

 

那张病床上只躺着一个伤员,床尾挂着一张小小的病历卡,上面写着病人的名字:

兴欣塔次席向导中校乔一帆

 

 

【邱乔】 星辰骑士  01

 

太阳历3089年,三年后,联盟联合剿匪行动。

邱非走进备战会议室的时候,整间屋子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军靴落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座的都是各星年轻人中的翘楚,无人不识得邱非,却亦无人与他什么工作之余的交情。自邱非成为嘉世的首席哨兵以来已经过去了三年,然而迄今为止他仍然是年轻一代中唯一一位荣登首席的人,全星际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工作狂,兼(疑似)无性恋。

相比起他的引人注目,跟在他后面进入会议室的人就显得格外黯淡,甚至算是个生面孔。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清秀温和,穿这一身普通得发旧的军服,肩上的军章昭示着他普通人的身份,浑身上下唯一一个亮点,大概就是他胸口那个小小的火焰双刀纹章,彰示着他的来历。

卢瀚文已经拍了拍隔壁高英杰的肩膀,凑过去好奇地八卦:“咦,兴欣的人?军衔挺高,怎么以前没见过?兴欣怎么派了个普通人来开会?”

 

三年前,嘉世向导走私丑闻败露,星塔被毁,而兴欣作为雇佣兵团单枪匹马狙击了嘉世一整颗星的兵力,战力彪炳到令他们他们那颗小得可怜的母星直接晋升二十主星之一,受到星际联盟官方的承认。

能从一颗荒野之星短短几年跃居联盟主星,叶修白手起家,硬生生以一艘小星舰杀到嘉世落荒而逃,兴欣的路子不可谓不野,不可谓不狠。兴欣入了联盟三年,至今大多数人却仍然无法适应他们草根过头的路数。

但是派了个既不是哨兵又不是向导的普通人参加这个级别的会议?即使是兴欣,这也是头一次。

 

高英杰却已经睁大了惊愕的眼睛,隔着大半个会议室,惊喜地脱口而出:“一帆?你怎么在这里?!”

被他称作“一帆”的年轻人摘下军帽,向他温和一笑:“好久不见,英杰。”

高英杰直接从自己的座位里站起身来,兴奋地跑到他的身边,给了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这么多年你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联系我一下……怎么跑到兴欣去了啊?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四年半了,”乔一帆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拿军帽掩去了半边清秀柔软的面容,“抱歉英杰,这几年发生了挺多事情,生了场大病,后来病好了又去做情报工作,挺忙的,而且保密条例比较严,一忙起来就没来得及联系你……”

“生了场大病?”高英杰吓了一跳,“现在好了吗?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现在都好了。”乔一帆笑着安抚他。

“吓死我了,你好了就好——”高英杰和他叙旧到一半,邱非的声音却隔着一整个会议厅传了过来,如同抽刀断水:“一帆,高次席,会议要开始了——一帆,你坐我身边。”

 

这一次的清剿行动针对的是三年前嘉世侥幸逃脱的余党,新嘉世挑头,坐主位的自然也是邱非。兴欣则是情报与技术支持方,兴欣的情报官乔一帆就坐在他的身边,是显眼的次席,除了他之外,满座都是年轻的哨兵与向导。

各星首席忙得脚不沾地,派了自家小一辈的前来参加前期备战会议。会在嘉世的星塔里开了七天,行动日期则定在两个月后alpha彗星回归轮回星云的第一轮回日,借交汇出现的虫洞进行时空跳跃。

 

计划不算太复杂。跳跃到嘉世唯一一个已知的常用交易地点,在那里拦截嘉世的人,顺藤摸瓜找到嘉世老巢,并偷天换日装成他们的样子混进大本营。混进去了之后就简单了——解救被困的向导人质,顺利把他们带出来,然后联盟就可以一颗氢弹把那艘该死的海盗船炸到升华,连一粒粉尘都不剩下。

自旧嘉世陨落之后,逃离的余党就仿佛扯去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沦为星际海盗,四处流窜,东躲西藏——叫人头疼的是他们狡猾异常的走位,真不愧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兴欣的情报组追查了整整三年,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他们常用的一个交易点——至于嘉世基地主舰的位置?这颗罪恶的心脏依旧隐匿在混沌深处,只能顺藤摸瓜,富贵险中求。

 

当卢瀚文套上嘉世制服第一次混上嘉世的基地舰之时,他甚至有些惊叹地睁大了头盔后的眼睛:哪怕星际亡命了两年,这艘飞船依旧保持着旧嘉世的余烈,叫人能一瞥昔日联盟霸主的风采,戒备森严,十足高傲。

“扫描虹膜指纹。”嘉世的防卫兵向他们走来,目光冰冷,如同上下扫描的红外线。

……什么?

意料之外来得太快,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大脑飞转。

情报员乔一帆却最先开口了,自队列的最后,装出一副虚假的不悦:“我们都是多少年的老人了,这都信不过?以前不是只要刷个卡就行吗?”

“上面的命令,少废话,”防卫兵语气烦躁,“说是这几天可能不太平,得放着有人浑水摸鱼——你只要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

“快点的,别磨磨蹭蹭的了,老子还有别的事儿。”

在背后用手比出一个二字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乔一帆摘下方才在运输机上戴着的头盔,跟着防卫兵向检验设备走去。他是负责情报与联络的人,出了任何差错,本来就该由他负责。光学迷彩已然开启,他如今看上去就和他借用了id的那个嘉世士兵一模一样,是个平平无奇的青年哨兵。一个银色的圆扣悄无声息地滑进他的掌心,乔一帆按下按钮,平静地走到了虹膜扫描仪前,把左手放在了屏幕之上。

 

滴,绿灯亮了起来。

乔一帆从容地走过了那道门,转回身时悄无声息地把袖子下的手势改成了一:这是他们小队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代表一切照常,没有问题。他嘴上说的话却依旧遵循着自己不耐烦的人设:“行了,你们也快点,还得去报道呢。”

 

可以啊,真能装。

要不是眼下场合严肃紧张,盖才捷真想笑。他和其他几人交换了几个眼神,随即一个个像纯洁乖巧的小羊羔似的向检验门走去。自从前期准备会议那时起他们就领略过了兴欣谜一般的科技树,五花八门的手段层出不穷,而照乔一帆的性格,只怕为这次行动做了不止一个“以备万一”。

前期的计划会议详尽而漫长,漫长到足够令整个小队的人了解到乔一帆是个怎样的人:他们对他的承认并不建立在他与高英杰的旧友关系之上,而是源于他敏锐又缜密的脑,即使既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业务能力也已称得上极其优秀。自三年前以来他就已经是兴欣的首席情报官,常年隐匿在幕后,鲜有人识得这张面孔——而他三年之前的经历,据盖才捷私下里的调查,已经全然不可考。

 

三年前的乔一帆有如一片被水打湿了的字迹,兴欣递交联盟的资料上仅有几句模糊的记载,浸满了欲盖弥彰。而当盖才捷试图向邱非打听之时,他清楚地记得邱非沉得滴水的脸色。

反倒是乔一帆本人不太在意的样子,一笑而过:“兴欣还是佣兵团的时候,我和旧嘉世打过一点交道,所以对他们的情况比较熟悉。也是因为这个,首席这次才特许我参加这次的行动的。”

 

一个两个都这么闪烁其辞——倒是像是黑夜里游走的火星,不自觉地抓人眼球。

盖才捷默不作声,然而脑内的雷达在嘟嘟作响。他在黑夜中悄无声息地弯起嘴角,把兴致盎然都埋在深深的暗影里。

 

顺利通过检验门,潜入小队终于真正进入了嘉世的门槛。钛合金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合拢,宋奇英已经第一个开口:“怎么回事?”

邱非的神色却一点都不意外,冷笑了一声:“联盟里有奸细——行动被泄密了。”

“你早就知道?!”

“算不上,之前只是直觉,没有证据。”邱非道,“这回才算露出了狐狸尾巴。”

“啊,这件事喻队有跟我提过,”卢瀚文插了一嘴,“他一直怀疑联盟里面有嘉世的内应的。”

“不是,给嘉世做内应究竟图什么啊?”戴妍琦十分费解。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应当不在我们中间。”乔一帆若有所思,语气平静,“任务的细节只有我们知道,目前还没有泄露。嘉世并不清楚,所以才要彻查上舰的所有人。虽然得提高警惕,但目前仍然是敌明我暗,不必太过担心。”

 

“走吧,”邱非戴上护目镜,墨色的镜片遮去大半冷峻的面孔,也终于阻隔住他停驻在乔一帆身上的目光。他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上了膛,长枪扛在肩上,黑豹跟在身后,“时间不等人。”

 

 

02.

 

叶修“叛国逃逸”的消息传出的那一年,邱非19岁,在听闻消息后直接濒临狂躁边缘,直截了当地甩下一句“我不信”,并一拳揍翻了陈夜辉。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摸到真相的边缘,然而在嘉世走私向导的荒唐事实面前,他震惊得甚至没有听见背后的脚步。被嘉世的人用枪顶着脑门扣上手铐之前,邱非只来得及按下他的微型发信器,等待着漫长的无线电波穿越整个宇宙,去往茫茫星海不知何处的叶修。

 

那是叶修逃离嘉世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一个最新技术的定位发信器,能够发送持有人的目前的坐标定位,而唯一的指定信息接收方是叶修本人。

在看到嘉世走私向导的证据之时,邱非这才忽然明白过来叶修留下它的真意——那是留给他的求救信号,最后的保命的手段。嘉世的丑闻一旦为人所知,必将试图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叶修亦然,邱非亦然。

 

邱非甚至觉得他们没有当场给他一枪已经是命运的奇迹,他冷静下来,知道现在无论如何必须拖延时间。

看来陶轩还没有穷途末路到直接一枪崩了嘉世的未来,他和颜悦色地站在邱非面前,俯视着被锁在刑椅上的少年哨兵:“邱非,你何必与嘉世作对呢?”

邱非仰着头,不闪不避地直视着他:“你们又何必干这种事?”

“我也是为了嘉世好啊,”陶轩一声叹息,“叶修在的时候,他自己不需要向导,联盟里最优秀的向导们也不愿意往咱们嘉世来——可是没有向导,嘉世的威名要如何延续呢?”

邱非竟然笑了,有如刀锋,有如烈火:“所以你们就走私?把向导当成商品?”

“总要用一些非常规手段的。”陶轩神色平静和煦,循循善诱,“邱非,你还年轻,还能任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怎么办?除了叶修,没有哨兵能够脱离向导活着。如果嘉世没有能够配得上你的向导,你的寿命会缩短将近40%......”

“那就让我折寿。”邱非说,果断而无犹疑。他望向塔主的眼神锋利粲然,仿佛剑出烈焰,刀光如水。

陶轩久久凝视着他,继而叹了口气:“邱非,你很有天赋,我很可惜。我再给你三天,再考虑一下吧,考虑一下——你的前途和叶修,哪个更重要?”

 

……他们甚至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哪里不对,以为他的反抗不过是为了叶修。

他如此深爱着的那个嘉世,曾几何时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一丝荒唐的笑从邱非嘴角掠过,消失不见。邱非拼命攥紧了拳头,胸口上下起伏,最终才慢慢克制下心头汹涌的怒火与太阳穴里躁动的疼痛,缓缓点头,用尽了自己骨子里刻着的最后一丝理智:“……谢谢,我会考虑的。”

 

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三天,72小时,259200秒。鹰牢的黑暗深浓有如虚无,看不见一丝星光,邱非在这黑暗中默数着心跳计算时间,忽然又回忆起年幼时仰望过的星空,叶修就在他的身边,教他认大熊座,教他认处女座。

“这个是你的星座,小邱,”叶修笑起来,难得兴致盎然地来逗他,“知道处女座这个名字什么意思吗?”

“知道,”邱非干巴巴地说,“周天88星座中面积仅次于长蛇座的星座,最佳观测纬度在+80°和−80°之间,最亮星室女座alpha星视星等0.98。”

“嘿,谁问你这个了?”叶修敲了他一脑袋。

邱非忽然就赌了气,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却不知道为什么红透了耳尖:“那您想问什么?”

“问你以后会不会一直打光棍啊。”

邱非实事求是,十分耿直地指出:“前辈,你也还没找到对象呢。”

“那有什么?”叶修笑了起来,在沉眠的夜色之下,他叼着的烟也像是金红的星星,微微闪着安静又松快的光,“不过是缘分还没到罢了。”

 

邱非知道,纵使银河灿烂耀眼,然而群星中最璀璨的一颗,正在他的身边。他的老师宛若他的北斗星,为他指明人生的方向,自年幼时开始,邱非就下定了决心要守卫嘉世。然而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的人生也许会在这样的时刻,为了这样的丑恶而过早地陨落。

时至今日,“叛将”叶修仍然是嘉世最急于索命的通缉犯,邱非思考着他的老师受到信号前来搭救的几率,感到了希望的渺茫。太低了,那样混沌遥远的宇宙,即使以光的速度,也要不知多久才能找到不知在哪个角落的某一个渺小的人——更不用提在路上需要耗费的时间,以及他的老师或许连自身都难保。

 

唯一令邱非感到平静的是,他知道当叶修收到他的信号之时,他的老师会明白他的忠诚,明白他不曾妥协,明白他为嘉世与无辜者而死,即使死后不会有一块墓碑记录他的姓名,没有一块土地供他安眠。

 

然而安眠还为时尚早,在第二天的夜里他坠入深梦之前,邱非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顶着一张熟悉的嘉世送饭员的脸,声音却比邱非认识的那个麻木的声音要年轻的多,仿佛一注清泉,瞬间洗去他满身的伪装。假扮成嘉世士兵的年轻人开口了,甚至十分彬彬有礼:“请问……你是邱非吗?”

 

光学迷彩。

邱非瞬间断定。是谁混进了嘉世来找他?老师的人?居然来得这么快?

凭借着哨兵过分敏锐的视觉,他在黑暗中看见来人的轮廓。在光学迷彩的伪装下,他看上去和每天给他送饭的嘉世哨兵一摸一样,唯一的不同在他的肩头——那里停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安静地收拢着无瑕的羽翼,白得像是黑夜里唯一的微光。

“是。你是谁?”邱非心念电转,立时明白了来人放出自己的精神体白鸽,正是为了表明身份,展现友好,并取得他的信任。

 

“是叶修前辈派我来接你的,”肩上的白鸽警惕地抖了抖尾羽,年轻人温和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眼睛却警醒清亮,像两朵幽然的烛火,“我是兴欣的人,跟我走吧。”

“兴欣佣兵团?”邱非道,“原来真的是首席在带?”

“他是我们的团长。”年轻人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电子钥匙,插进邱非的牢门,咔嗒一声解锁。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看来我没弄错……好了,走吧。”

“你从哪里搞到的钥匙?!”邱非这下方才露出惊愕的神情。嘉世的科技水平向来联盟顶尖,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一个野路子佣兵团的不知道哨兵还是向导的人随随便便破解?

“我团机密。”年轻人却只是开心地弯起了嘴角,连带着那张顶着光学迷彩的面孔也霎时间灵动了起来,“来,这个给你,先把光学迷彩戴上。”

 

“……”邱非干净利落地穿上迷彩服,打开投影开关,霎时间变身成另一个不知名的嘉世士兵。一秒浪费也没有,他跨出牢门,随手从墙上抄了一把手枪别在腰间,又拎了一把长枪背在身后,“什么计划?”

“路上说。”

或许是被这个陌生人的沉稳与干练戳中了胃口,又或者是被这场奇妙地逃亡激起了肾上腺素,邱非竟然笑了一笑,感到了些许莫名其妙的快意:“怎么称呼?”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手枪嘎哒一声上膛,声音却依旧温和得甚至柔软:“小乔。”

 

 

三天之后,邱非才知道他完整的真名叫乔一帆。

在那之前,他甚至一度以为这个“小乔”是个末席哨兵——一路的夺命逃亡足够邱非发现他的训练有素,枪法干净利落毫不犹豫,一望而知是正规部队出身。虽说身体素质低于平均,不过那又如何呢?按照邱非的肉眼判断,这个人的战斗技巧与经验已经可以弥补他的先天不足。

然而有那么一星点的破绽,总令邱非本能地感到不对劲。比如“小乔”从不回避大部分哨兵不能接受的重口味食物,比如他们在外流亡这么多天,总能奇迹般地避开追捕部队的耳目,即使自己的通缉令已经挂满了嘉世的每一个角落。

 

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敌方的位置的?邱非忍不住暗自思索。

即使是向导,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么缜密。他看不出这个人的情报来源——乔一帆不曾和任何人有过任何接触,只是领着邱非一路拐弯抹角地前行,没有什么犹豫,甚至也很少停下。他的沉静有如一泓镜湖,唯一的变化只有他的白鸽在他的肩头飞起又停落,在邱非心里落下恼人而神秘的羽毛。

 

他们辗转从首都逃至萧山,在下城区的集市里藏匿,披上光学迷彩与灰扑扑的头巾。邱非机警的目光都压在深色的斗篷下,他装作风尘仆仆的旅人,跟在乔一帆身后,警惕地步下通向地底的阶梯。

 

乔一帆甚至买了个苹果一边走一边啃,然而他的脚步却纯熟至极,贫民窟蜿蜒昏暗的道路像是他家的过道,往任何一个方向都不必思考。邱非简直觉得有点奇葩了:这人怎么会对嘉世的某个贫民窟这么熟悉?是来过多少次了?我都没有这么熟!

在嘉世的事情上他总是容易钻牛角尖,邱非微微皱起眉,已经靠在乔一帆耳边低声开口:“你们居然来过这里很多次?敢到嘉世的地盘上来,是不要命了吗?”

“没有没有,你放心,前辈没有来过。”乔一帆却似乎一下子看透了他的关切的重点与他本能的执拗,慌忙小声解释,耳尖还有点红,“我们几个之前时不时来办点事,明面上的身份都很清白,不会让人查到叶修前辈身上的。”

“那你呢?”邱非忽然就觉得乔一帆这人有些逗:猜人的心思猜得太准,反倒叫邱非不想认输。他十分耿直、毫不客气地指出:“你也是够不要命的,嘉世常年通缉兴欣的人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乔一帆垂着眼睛,看上去如同雪白的鸽羽一般柔软无害,“不过应该没事的。嘉世不会知道,我想他们甚至不会怀疑。”

 

“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的军籍在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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